第(2/3)页 清晨,二人在溪边醒来,篝火已成灰烬,尤有余温。 宁缺把桑桑系到背上,撑起大黑伞,继续向峰顶攀行,穿过浓雾来到山顶,他却没有继续向南,而是折向东行。 桑桑睁开眼睛,看了看方向,没有说什么。 密林难行,宁缺以铁刀开道,走了两天一夜,终于走出了这片莽莽群山,来到开阔的草原间,背着桑桑继续前进。 草原上前些天一直在落雨,他的脚踩在松软的地面上,留下清晰的脚印,形成一条笔直的线条,对准遥远的东方。 当草原上的脚印超过一百后,地表忽然下陷,那道直线变成了真实的存在,泥土四裂,青草被吞噬,漆黑无比。 天地震动不安,那些在漆黑天穹上巡走的光线,忽然间来到宁缺二人的头顶,因为大黑伞的遮蔽,光线没有落下。 那些光线仿佛悬停在了漆黑的天空里,光线的前端变得越来越明亮,然后忽然炸开,向着地面洒落无数金色的天花。 宁缺停下脚步,转身望向西北方向,只见那处的黑暗天空上出现了一些光泽,应该是倒映出地面的佛光,可以想象那里有多少佛。 桑桑看着那处,说道:“我听到了他们的经声。” “他们害怕了,佛祖害怕了。”宁缺说道。 桑桑说道:“佛祖涅槃,根本不会知道这些事情。” 涅槃是生死的叠加,也可以简单地理解为沉睡,佛祖根本不知道他们正在向着东方行走,又怎么可能害怕? “那么就是这个世界开始害怕了。” 宁缺望向遥远的东方,说道:“我们的方向是对的,佛祖就在那里。” 桑桑靠在他的身上,指头轻挠他的耳朵,说道:“你真要去找佛祖?” 宁缺说道:“修佛当然要见佛,我要去见他。” 桑桑的动作微僵。说道:“你若去见他,他便会醒来。” 宁缺举起刀柄挠了挠痒,说道:“我就是要让他醒。” 桑桑神情严肃说道:“若是以前,我没有中毒,我早就去找他,并且让他醒来,然后把他杀死,但现在我杀不死他,你更杀不死他。” 宁缺说道:“你说错了一件事情。醒来只是一种形容,正确的描述应该是,我见到佛祖的那一刻,才会知道他的生死。” 桑桑说道:“然后?” 宁缺说道:“然后佛祖可能是活着的,可能已经死了……换句话说。他的生死便在我们的一眼之间,五五之数。” 桑桑说道:“你这是在赌命。” 宁缺笑着说道:“赌佛祖的命。” 桑桑说道:“也是在赌自己的命。” 宁缺说道:“我们都快死了,凭什么不赌?赌,我们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。” 桑桑说道:“我不喜欢赌命。” 宁缺问道:“为什么?” 桑桑说道:“因为昊天不玩骰子。” …… …… 昊天无所不知,无所不能,天算能算一切事,一切掌握中。那么她当然不愿意去玩骰子,因为那没法掌握。 宁缺知道这是桑桑的本能,但他更清楚,现在的她已经不能无所不知。更不能无所不能,如果不去见佛赌命,最终二人只有死路一条。 好在现在她在他的背上,他要往哪里走。她也没有办法。 走过雨后的草原,走过荒芜的田野。来到一片丘陵间。 宁缺注意到侧后方天空里的佛光越来越亮,说明这个世界里的众生佛已经渐渐聚拢,并且离他们越来越近,他加快了脚步。 走过丘陵三日后,来到一大片森林前,无数红杉在他眼前高耸入云,林间薄雾如烟,仿佛烟境,前面远方隐隐传来水声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