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那群泼皮平日里被人呼来喝去,只当是脚底下的泥,何曾受过清河县头等财主、在衙门里也吃得开的西门大官人这般礼遇?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! 几个领头的,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,手脚都没处放,慌忙不迭地作揖打躬,口中语无伦次:“哎哟我的大官人!折煞小的们了!” “您老金口玉言,这一声‘弟兄’,小的们骨头都轻了三两!” “替大官人办事,那是小的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,哪敢当个‘谢’字!” “大官人就是小的们的再生爹娘!水里火里,您老一句话!” 一时间,马前马后,尽是这些泼皮们受宠若惊、感激涕零的聒噪,那谄媚奉承的言语,比方才骂王家的还要响亮三分,直把西门庆捧到了九霄云外。 西门大官人在马上笑吟吟地听着,将手一挥:“好了好了,休要客套。晓得弟兄们在此辛苦,嗓子也喊干了,肚皮也唱了空城计。这不,特意备了些‘润喉解乏、填肚暖身’的粗物儿,给大伙儿分分,权当一点心意,切莫嫌弃。” 话音未落,那伶俐的玳安早已会意,拎着平安捧着个两个沉甸甸的大食盒上前。 只见玳安揭开食盒盖子,里头热气腾腾,香气扑鼻: 一大摞刚出炉、烤得焦黄酥脆的芝麻烧饼,还烫手;几大包油纸裹着、酱色透亮、肥瘦相间的酱猪头肉,油汁儿都渗了出来; 另有几串用麻绳拴好的大钱儿,每一串都有百十来个,沉甸甸、黄澄澄,哗啦啦作响。 “些许谢仪,各位分了吧。”大官人笑道。 那群泼皮眼巴巴瞧着,喉头滚动,口水直咽。轮到谁,谁便忙不迭伸出乌黑油腻的手,小心翼翼地接过。 先拿那串钱,在手里掂量掂量,听着那清脆的铜钱撞击声,脸上便笑开了花; 再捧着油汪汪的酱肉和热乎烧饼,那香气直往鼻孔里钻,肚里的馋虫早就闹翻了天。 “谢大官人厚赏!” “大官人真是活菩萨下凡!” “小的们这条贱命,就是大官人的了!” “您老放心,王家这事儿,包在小的们身上!” 西门庆重新拿出折扇淡淡说道:“各位且到那厢树荫底下歇着去。若里头谈得顺遂便罢,若不识抬举的话……”他话未说完,只把手中扇子向王府大门方向虚虚一点。 众泼皮得了钱粮,正是巴不得一声效忠心,个个把胸脯拍得山响:“大官人放心!小的们省得!” “您老一声令下,小的们把这王府的门槛踏平了!” “保管叫他家鸡飞狗跳,永世不得安生!” 西门庆这才微微颔首。 看着那群泼皮果然乖乖退到墙根树荫下,蹲的蹲,坐的坐,只拿眼溜着这边,再不敢高声聒噪。 他这才翻身下马,整了整衣冠,使个眼色。来兴儿早捧着大红泥金拜帖,趋步上前,对着那紧闭的王府大门,扯着嗓子,清清朗朗地唱喏道: 第(2/3)页